她露出对专访人士专用公式笑容：“亲爱的桓，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我自己脑补？”
少年冷汗一下子出来了：“……我争取坦白从宽。”
“哼哼这才差不多！”
“我……在家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家……女孩，我……很喜欢，很喜欢她……而且我们两家关系很好……”一向笑得开朗的男生少见地红了脸，“爸爸妈妈也是同意的，我打算毕业后回家就订婚……”
“哇哦！是东方人的青梅竹马？”来自英国的留学生吉姆惊叹道，“真是长情……原来那些从十几岁到死去一直白头携手的故事不是编出来骗人的啊？”
“你个花花公子滚开！不要再说死会的桓翔了！我们来说问问可爱的奥萝拉吧！”同样是英裔留学生，金发的凯萨琳笑得贼兮兮的，“我听教授说奥萝拉拿到比萨大学的保送资格了呢！但教授说你还没定下哪个院系，怎么样，奥萝拉，先来给我们透露一下吧？”
“嘻嘻，大学生很累，我才不要这么快去呢！”楚惊虹扮了个鬼脸，“我还没享受够美好的学生生活呢！”
“哇啊你这是炫耀！”几个女生迅速扑上去趁乱下手，挠痒痒摸脸掐嫩脸肉无所不用其极，这群女生已经对像个大型洋娃娃的奥萝拉垂涎已久了，这会儿不下手就不是爱好娃娃到一星期买一个的资深中毒者了。
女生闹得不可开交，直到被重点照顾的女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差举白旗投降了，这才放手，继续往下一个游玩地点去。
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在回房的路上，楚轩看到惊虹的房门开着。
贪凉没关好门吗？
这些年因为得到了感觉，对于身体健康比以前注意多了的叔叔大人皱着眉，走进去，却看到床上的薄毯叠得整整齐齐的，没有谁睡过的模样。
人呢？
他在阳台的角落里找到了想找的人。
少女坐在铺着瓷砖的地上，抱着膝盖仰头看天空。她穿得很少，那应该很冷，但她没在意。
似乎是太过专注于头顶的璀璨星空，她没有注意到别人的接近。
楚轩安静地看着。
这些年，楚惊虹的变化是最大的，要说和以前有什么相同的话，坐在棋桌前沉着冷静的表情是这些年来唯一不变的，但那个人已经不再是懵懂孩儿了。
稚嫩的五官长开了，初见父母的优秀遗传，曾经矮小的个子这两年抽芽似的往上窜，开始发育的身体像小白杨一样婀娜，楚轩恍然间想起，这孩子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会抱着他才睡安稳的小姑娘了。
十四岁，已经不能称为小孩子了，她长大了。
没有去理会心口那种复杂的情绪——如果是平常他会很好奇地研究，人类复杂多变的情绪对他的吸引力到现在仍是有增无减，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情，小姑娘不同寻常的模样让他走到她身边。
是的，无论她几岁，对他来说，都是那个坐在棋桌前，眼里只印得出黑白棋子的幼年孩子，只要有了围棋就什么都不在乎，下棋时眼睛里会有明亮的光，即使是有着超绝智商和看透人心的智慧，仍然活得轻松自在，似乎万事都不放心头的洒脱……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女孩似乎才发现身边的人，她转过脸来，笑了笑，楚轩皱起了眉——那种笑，和他没有感觉时的笑非常像，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时候自己笑得这么难看。
“叔叔不也没睡吗？没资格说我哦！”
一如既往的愉悦的声音，却让他听出了不和谐的音调，但他还来不及问，女孩已经转过头去，继续仰着脖子看美丽的星空：“叔叔，星星很漂亮呢！”
他抬起头，头顶的星空因为远离城市的喧嚣而显得格外宁静美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洞，可以把人所有的感情都吸收进去。
“……嗯，很漂亮。”他轻声说道，然后伸手把女孩仰起的脑袋托住，顺着头发摸到她脖子的皮肤，然后为手掌下紧绷的筋肉不悦地皱起了眉：肌肉紧绷……说明她保持这个姿势至少有五个小时了。
“自己说，还是等我动手？”
“……叔叔动用私刑是犯罪！”楚惊虹小声说道，不过所有的抗议都在自家叔叔黑琉璃一样通透的眼眸里化为空气。
女孩低下头去，垂下的长发遮盖了她的表情。
沉默了好久，才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今天，有个人告诉我说，他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在他的故乡等他，他们打算毕业之后就结婚……”
她抓着楚轩的衣角，声音模模糊糊的，楚轩仔细听才知道她在说什么。
“然后我就觉得心口很闷，透不过气来……叔叔，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身边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揽住了她，把她搂进怀里，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口上，温暖的怀抱让被夜风吹得整个人都冰凉冰凉的她颤抖了一下。
热度大概是可以传递的吧，她模糊地想道，她的眼眶在发热，有什么液体在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那是被她遗忘了很久很久的，泪水。
无声的流泪持续了很久，直到眼泪的主人累极睡去。
沉沉睡去前，她听到自己叔叔一直都没有语气变化的声音说：
“……不是病，只是你长大了。”
也许真的是病。
楚轩把女孩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皱着眉捂上自己的心口。
从听到惊虹的话开始，胸闷，透不过气来，冰凉的泪水湿透布料传递到皮肤上，让心口产生绞痛一样的错觉。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听到惊虹说不舒服的时候，自己似乎很想用被改造升级了上千次的魔动炮20.11版对着惊虹口中的那个人开上个百八十炮的冲动，接着把那个人的灵魂锁进前不久从某个古代世界里拿到的可以锁人魂的玉衡里，然后送给那个世界认识的，一个很有才华的黄衣青年炼药用。
楚轩认真地思考着，难道说，就像楚洋说的那样，我在某种程度上把惊虹看成自己的女儿，所以对所有敢于接近她的男性都抱有敌意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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