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浮这些天没有出过门，商行的事情都是让管事们上门, 早上处理完了商行的事情她便会守在闻岁暮身边。
闻岁暮身子不好, 又受了许多惊吓，在夏朝浮看来, 这些都是因她而起的灾祸, 自是心里有愧。
伴着她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闻岁暮本该默默无闻, 直到冬日到来，看着夏朝浮与闻年华相爱死在府中的。
现在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夏朝浮没有对闻岁暮不管不问, 她成了夏朝浮心中还算重要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愧疚在作祟。
今日见完商行管事, 夏朝浮便来了偏院，闻岁暮的病稍好一些，已经能够离床下地行走了, 只是偶尔还有些咳嗽。
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夏朝浮放心不下, 便每日都来上一趟，直到夜幕渐深方离去。
闻岁暮居住的院子偏僻，夏朝浮原是想要给她换一处院落的，可大夫说这里不错，安静不易被人打扰, 对于调养身体较好。
大夫那样子说, 夏朝浮也就息了这念头。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这边，临近年关, 商行越发忙碌了起来, 很多事情她没法亲自去查看, 只能让管事们上门亲口同她交代。管事们离去后，她还要处理那些管事无法处理的事情。
管事们上门比较嘈杂，夏朝浮不愿打扰闻岁暮，便每日晚些再过来。
说是陪，但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把事情搬到了闻岁暮这边来处理。
今日也是。
屋里的侍女被屏退，房中只有她们二人，夏朝浮正忙着，苏起身子未好，便坐在一旁瞧着她。
许是瞧着夏朝浮久了，被她一直瞧着的人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她抬头看向了苏起，笑道：“夫人今日怎么一直在看我？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苏起摇了摇头，很是乖巧地回答着：“没有不对。”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夏朝浮没有不对，她没有不对，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觉得……能看见夫君真好。”
真好呢。
好到让她有些舍不得了。
书桌前的夏朝浮放下了笔，她道：“真是个傻姑娘。”
“以后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这样的话，苏起听过很多，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那些人，有些做到了，有些没有做到。
可她们所想要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她的感情。
对于她们来说，那样感情便是可以拿来交易的东西，她们付出所谓的真心，而她交付自己的真心。
之后呢？
苏起没接话，目光落到了房中一角的盆景，她道：“姐姐这几日总派人送来些物什，说是给妾身解乏用的，但……”
苏起提起这事，夏朝浮便想起了这几日管家说的那些话，这闻家大小姐也不知犯了什么病，不管什么都往府上送。
闻岁暮在家中时她从未关心过闻岁暮一言半语，如今闻岁暮嫁到了夏府来，却演了个姐妹情深。
顺着苏起的目光看去，夏朝浮道：“你若喜欢收着便是。”
她看了一会儿，有些自责：“也都怪我，也不曾问过夫人喜欢何物。”她并不愿与闻岁暮在闻家的事情上多说些什么，闻岁暮平日里也不曾提过闻家的事情，她对闻家的心思可见一斑。
这叫她也无需烦恼许多了。
只是……闻家事不想管，闻岁暮却要管的。
“夫人不妨说说，只要是夫人想要的，夏朝浮一定倾尽全力为你寻来。”
她只是随意的话，却让苏起怔了下。
曾几何时，先生也这么对她说过，只要是苏起所惦念的话，无论是什么东西，她都会将那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先生不曾撒过谎。
哪怕苏起从未开过口，要过哪样东西，先生都仿佛知晓她心事，总是会将那东西送到她面前来。
先生死的那几日，苏起时常在想，若是当日她同先生说了想要什么，是不是就不用见到先生逐渐冰冷的尸体？先生是不是就会如同往常那般笑着抚摸着她的脑袋，温声地说上一句好。
苏起恍惚地看向了对她许诺的夏朝浮，她微微笑了起来，若是这样的要求，会如何呢？
她轻声说着：“我只要您。”
低低的，一句话在唇齿间过了许多遍，像是在心里早已说了许多遍，明明本该是镇定自如，可夏朝浮偏偏听出了她的不安与不确定。
夏朝浮沉默了下，那双眼在闻岁暮不安的脸上扫过，她不安，她也很是不安，不仅仅是不安，还有愧疚与害怕。
夏朝浮叹了口气，终是道：“夫人真是傻。”
是真的傻。
“若是我能许夫人一个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的生活。夫人不必因为父母之命同我在一起，夫人可寻自己喜欢的儿郎成亲生子，有一个和和美美的人生。如此，夫人还盼望着同我在一起的生活吗？”
“莫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也莫要怕说了什么话是不该说的不应说的，夫人只需告诉我，你是如何想的便好。”
她一顿，唇畔泛起了微涩的笑，“我并不愿拘着你。”
“你当自由。”
“雀鸟被养在笼中纵然可爱许多，但夫人……鸟儿都应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际，不为任何人停留才是。”她的所有期许，她的所有希冀，都想许给面前的人。
好一会儿，夏朝浮才道：“我愿将我所期盼的美好未来都送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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