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芊芊写完才猛地想起什么，慌张的看向付华芝，“妹妹觉得刚才所出上阕妙哉，一时兴起贪墨了。”
钱秀秀咂舌，“芊芊的字还是这么漂亮，付大小姐这么多年没拿笔，若是写不来就口头念就好了，免得说本郡主欺负你。”
付华芝眯了眯眸子，看着那纸上的诗句，对于付芊芊将上阕擅自改了的意外举动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前世她刚回来整天活在嬷嬷的打骂中，哪有时间看书习字，钱秀秀便借此羞辱她，付芊芊事后又来劝哄，可谓是一个巴掌一个甜枣。
不过现在与前世不同，她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有风拂过，吹动薄帘，腾升的烟气被吹散，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见付华芝盯着纸张发愣，钱秀秀眸中浮现幸灾乐祸的笑意，“付大小姐难道不会认字？就算你把纸盯得穿孔也答不出来就放弃吧，早早看清现实，不要做徒劳无用的挣扎。”
付华芝恍若未闻，阖眸以食指轻点桌面，这般无视的态度让钱秀秀心生不快。
周围的人皆是窃窃私语，等着付华芝作何反应。
几息之间，香灰断落，付华芝使了个眼色，文月便将笔墨尽数摆在她面前。
抱着看戏心态的付芊芊神色一顿，倒不是惊讶她能读会写，而是惊讶以她的能力能答出来。
先不说少时付华芝的记忆力如何，过了这么多年，早就该和那泥泞一样踩到脚底。
这些年炀京才子琢磨了不少新奇的诗词，照理说付华芝是不可能补上这七年的空白，更何况这上阕她换成了自创，一般人根本无从下手。
正待付芊芊心烦意乱之时，付华芝已经是轻捻衣袖，抬笔，行笔，落笔，一气呵成。
香灰正好落下最后一截。
待看清纸上的诗句，皆是惊叹，更有人忍不住出声道好。
付芊芊一惊，猛地回过神，不可置信的夺过纸张，笔锋婉约大气，笔走龙蛇，难掩其锋芒，让人为之眼前一亮。
“云物是新秋……”付芊芊视线缓缓从几个字移过，喃喃出声，越发咀嚼越是绷不住笑容，攥着白纸的手指收紧，留下深深的褶皱。
钱秀秀听付芊芊念的云里雾里，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大的反应，抢过她手中付华芝所作诗词和付芊芊的放在一起，先不说对的如何，光看其上的字迹，簪花小楷就比之小气狭隘了许多。
钱秀秀皱紧了眉头，视线来回在两张纸上徘徊，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物华当仲春，云物是新秋。”付华芝轻灵柔和的声音响起，脸上依旧是不变的浅笑，“还好二妹妹出的题字是物，恰巧前几天无意中瞧见过类似的上阕，二妹妹体贴，想必是考虑到我学识粗浅，才有心帮我一把，郡主莫要因此生二妹妹的气。”
在场的少女闻言皆是暗道称好，投向付华芝的目光也由最初的鄙夷有所改变。
而待付华芝说完，钱秀秀的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恼羞成怒的挥落笔墨纸张，付华芝所写的诗句便被阵秋风卷的不知所踪。
付华芝垂眸看着那被钱秀秀撒气般踩在脚下的上阕，眸中神色越发嘲讽。
付芊芊迎上钱秀秀冰冷的眸色，脸色一白，“不，我没有……”
“我知道二妹妹还是想着我的，虽然我这个姐姐不争气，但是二妹妹是京中第一才女，学识广博，怎么就会恰好选到我看过的？二妹妹的心意我知道了，以后我定好好回报二妹妹。”付华芝拉过她的手，很是真切的说着。
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将几次三番欲开口的付芊芊堵了回去，更是坐实两人同出一气。
钱秀秀握紧了拳头，双眸微微泛红，不可思议的瞪着付芊芊，“你们居然敢骗本郡主？！”
付芊芊连忙挣开付华芝的手，上前行礼，柔声解释道：“郡主，我与大姐姐多年未见还未曾熟悉，何来知晓她看过什么，这其中定有误会。我确实不忍大姐姐受罚，但我将郡主当作朋友，与郡主推心置腹，郡主难道不愿相信我吗？”
钱秀秀闻言脸色稍缓，盯着一脸欲哭的付芊芊，过了两息，赫然调转了矛头，“芊芊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你不仅不认输还想牵连芊芊，本郡主饶不了你，来人！”
家丁应声而上。
付华芝对于钱秀秀如此轻易的相信付芊芊而意外，眼神微闪，瞥了眼围上来的家丁。
“把她给我绑了扔湖里去！”钱秀秀怒气冲冲的说着。
付芊芊以袖掩面，神色不忍，却嘴角微微上扬，和她斗，就算答出来又如何，就算口齿伶俐，只要钱秀秀不信，看付华芝还有什么法子。
付华芝瞧见付芊芊阴冷的眸色，轻笑出声，扑上来的家丁刚刚挨着她的衣袖，就她用巧劲被掀倒在地，躺在地上捂着身上几处哀嚎。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没了言语，原本窃笑或者同情的目光赫然诡异了起来。
钱秀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跺了跺脚，“一群没用的废物，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本郡主抓住她！”
付华芝活动了下手腕，没想到这师父交给她修身养性的把戏还能对付人。
心中腹诽之时，文月文星两人先行反应过来的护在付华芝面前，“你们敢！”
“我家小姐乃广阳侯府大小姐，你们谁敢放肆！”文月呵斥出声，碍于得罪广阳侯府的名头，家丁一时间面面相觑。
文星俏脸上尽是怒意，朝钱秀秀做了个鬼脸，“输了还赖皮，真不要脸！有本事就动手试试，本姑娘打的你连爹都不认识！”
钱秀秀指着文星的手因为愤怒而哆嗦，“你……卑贱的奴才，你居然顶撞本郡主，本郡主要杀了你！”说完就朝文星冲过去挥拳就打。
付华芝一把拉过文星，躲过张牙舞爪的钱秀秀。
佯怒的瞪了她一眼，文星撇撇嘴，小脸上是未消的怒气。
钱秀秀扑了个空，踩着裙摆就面朝下摔在地上，周围看戏的少女中有窃笑声起，钱秀秀抬起头，脸色黑红交替，瞪着付华芝的双眸几乎充血，“我要杀了你！”
说完爬起来就朝付华芝袭去，却突然膝盖一弯，似是失了平衡般，直直的坠进湖中。
直到有人尖叫出声，家丁们才手忙脚乱的下湖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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