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奶奶的话说完,就连凤耀都有所顿悟。是啊,陌离刚才的做法确实欠妥。若是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如果凤耀真的有事,他此番急急的赶回来也不过就是收拾残局,说的难听点就是收尸。
可如果祖母奶奶等人不得脱身,那陌离就算是想要回头报仇也没人接应了。何况皇上若是真的囚禁了陌家与慕家的人,只怕还是一个威胁他的筹码,到时候陌离再想救人就千难万难了。
看来,“姜是老的辣”这句话不假。更难得的是祖母奶奶身为一个女子,竟然能将此事看得如此的透彻,还能够如此的狠心与冷漠,确是常人最最难做到的。
陌离被祖母奶奶教训了一番,心中也知道错了。只是年轻气盛,又总逃不过一个“情”字。听祖母奶奶说完了,这才回道:“奶奶,陌儿知道自己当时有欠考量,不该将奶奶你们扔下不理。可若是再给陌儿一次选择,陌儿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回来,就算是死,也要与耀儿死在一处。”
“死?你以为死也是那么便宜的事情?你这般的没出息,现在就立刻给我回铁骑营去吧。奶奶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是想要玉石俱焚,也要为耀儿出头对吧?可你有什么资格去拼?那五万陌家军是陌家的根本,是从你太爷爷开始就留下来的势力。可这不是你陌离的功劳,那些陌家军也不是你为了一己私怨去报复的工具。若是你有鸿图,就去争那一万铁骑兵的统领,争得回来,天下都是你的;争不回来,这口气你就得咽下去,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筹码,更别提什么胜负与恩仇。”
祖母奶奶这话说的确实是重了,却也是说的一针见血,毫不保留。这番话,确确实实只有陌家人最最亲近的人才能听。也听的凤耀都是一身的冷汗。
陌夫人的手又在凤耀的手背上拍了拍。凤耀一抬头,就看到陌夫人的脸上带笑,那笑容里还有着几分的鼓励?
凤耀正琢磨着陌夫人的意思,就听到祖母奶奶忽然问自己道:“耀儿丫头,你还好吗?奶奶问你,你可知今日之祸,所谓为何?”
“回奶奶,耀儿没事。”凤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谢礼。继而思量了一刻,才道:“耀儿想过,此番凶险,也不过就是一个‘情’字。有人机关算尽,总是不得,因爱成恨吧。”
“不错,耀儿丫头说的很对。”祖母奶奶点了点头,又问道:“耀儿,你虽身为女子,却也不能只是躲在男人的羽翼庇护之下。若是你将来要做陌家的主母,此番的凶险真是不算的什么。更重要的,你不能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应对,却要陌儿一心为你犯错。”
“是。耀儿明白。”
“那耀儿可有信心,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有。耀儿原本也要劝不离回铁骑营去,此事因耀儿而起,应由耀儿自己解决。不管是何人与我争,那就一起争个地覆天翻。”凤耀这话说的很是坚决。
祖母奶奶点点头,脸上笑意展开。又叹了口气,低头对还跪着的陌离道:“你听到了?你的女人应该是有气势又有心胸的女子,她虽然不会武,但不能没有脑子。她都有这番的决心与气势,你为何不成全她?还是你不相信她的本事,才要处处挡在她身前?你可知道,女人间的纷争,就是因你们男人而起。你应是早早退开,由着她们分个高低胜负。”
陌离如何能放下心来?可是不放心也得放手。祖母奶奶的威严不能犯,凤耀的自尊不能侵,自己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但祖母奶奶有一句话确实说到了陌离的心里了,他没有丝毫的根本与筹码,现有的都是陌家祖辈的根基。除非他真的能拿下铁骑营的统领,有了自己的兵权和势力,才好谈什么恩怨。
见陌离半晌不语,祖母奶奶的心也软了下来。站起身来到陌离的面前,弯腰双手拉住了陌离的胳膊,将他扶起来道:“奶奶这几下打的肯定是重了,不过奶奶是要你知道,现在还不是你举旗造反的时候。奶奶不是让你忍气吞声,只是让你多几分的谋划,也多几分的把握。陌家不是软柿子,由不得别人拿捏;可你也需要手里有根棒子,才好打开那些要来捏你的手啊。你放心,耀儿留在奶奶的身边,奶奶不会让她吃亏的。有奶奶护着,她就是真的掀个地覆天翻,奶奶都给她兜着。”
陌离这才真正明白奶奶有多疼自己。也知道陌家这些年来的衰败与凋零,如今重担都在自己的肩上了。此番陌家要的可不仅仅是什么面子与封赏,陌家要的是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一根棒子,这样才能再次立威。
“奶奶,陌儿懂了。”陌离说完,重新跪了下来,脊背挺直,双肩有力,那是陌家男儿要担起一片天的力量。
“好,陌儿聪明,奶奶疼你。起来吧,明儿再留一天,算是给耀儿压压惊,带她到你预备的那个园子里玩玩儿去吧。后天再回铁骑营去。不过奶奶可要告诉你,这次再去,可不准半路再跑回来,不然奶奶花了你另外一边脸。”
说完,祖母奶奶还在陌离没有疤痕的那边脸上重重的捏了一下。捏的陌离皱眉,却又不敢叫疼。
凤耀在一边掩口而笑,知道奶奶还是疼惜陌离的。不然这又打又责的,可最后不是还让他多留了一天?打上两棍子,又给一块糖吃,祖母奶奶还真是红脸、白脸一个人都唱了。
陌离这才站起来,揉着自己被祖母奶奶掐红的脸,坐到了一边。
祖母奶奶拄着狮头拐杖,威严道:“今日之事你们各自心中也都有数。以祖母奶奶之意,切不可大肆张扬,也不可斤斤计较。皇上必定会给陌家一个说辞,但这番说辞不管合不合你们的心意,都得给我应承下来。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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