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擎国的冬天确实很冷。凤耀身上穿着的是青萍送她的银狐大氅,倒是最能抗风寒。只是她脚上却没有穿靴子,因为一直是在万佛寺修行,所以穿的是棉布鞋。此时走的路多了,已经被雪打湿了,感觉双脚冰凉凉的,脚心都有些抽筋儿。
走在前面的那两个宫女觉得凤耀明显又慢了下来,又是频频的回头看凤耀,催促的意思明显。凤耀终于恼了,左右看看,正巧右手边有一个亭子,虽然不能挡风,但总还有几个石墩,就想要过去歇一歇。
凤耀才转身朝那个亭子走去,就听到身后她刚才走过的路上有马车的声响。一转头,就看到一辆马车跑了过来。
马车是那种宫中行走代步的轻便马车,赶车的小太监凤耀认得,竟然是清逸阁里扫院子的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干干净净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那小太监看到了凤耀,也忙拉马停下,跳下马车道:“耀主子走的好快,让奴才好一阵的追赶。我家主子叫我来送耀主子一程的。”
凤耀心中一乐,立刻就走了过去。那小太监很是有眼色,双手将凤耀扶了一下,将凤耀送上了车。
凤耀在车里坐了下来,虽然这轻便马车并不华贵,但总算是四边和头顶都有棉棚,挡住了风寒;座位也是包了棉花的软座,脚边还放着一直暖炉。
这一坐上去,可比刚才在雪地里行走舒服多了。凤耀不由得叹了一声,觉得还是青萍体恤自己。
那小太监帮凤耀放下帘子的时候,听到了凤耀的这声叹,立马就看了凤耀一眼,笑道:“我家主子不是叶昭仪,是皇上。”
皇上!凤耀微微一怔,但即刻就明白过来,想必这个小太监也是燕瑾放在青萍院子里的一个眼线。不过他能赶着马车过来送自己,难道是因为刚才燕瑾的马车过去,瞧见自己这一路走的辛苦?
不管怎样,凤耀倒是记下了燕瑾的这份人情。而且凤耀也发现,燕瑾除了那张脸太过漂亮之外,心眼也是不错的,而且有几分的细心和体贴。真不知道,青萍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
凤耀上了马车,那两个宫女可没有这等的待遇。而且那赶车的小太监自然认得去凤仪宫的路,但又不快走。走走停停的,似乎是在等着那两个宫女别落的太远。
可毕竟人腿没有马腿快,那两个宫女紧走慢走的,就是差一点点总追不上马车。结果一路小跑着回到凤仪宫,两人累的喘着粗气咳嗽,喷出来的热气都凝在头顶上,把眉毛、头发都结了一层的白霜。
凤耀知道这小太监不靠谱的性子是随了他皇上主子了,不过这样倒是解气。就是一点凤耀不明白,这么一个小太监都敢折腾皇后身边的宫女,那这个皇后为何还敢到青萍的院子里搬弄是非?
凤耀坐着马车一到,之前跟在皇后身边的那个嬷嬷就迎了出来。本来是一脸笑意的,但是在看到了送凤耀过来的那个小太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
片刻之后竟然还微微蹲身施礼,叫了一声:“小吴公公”。
那小太监将凤耀扶下车来,听那嬷嬷这样叫自己,竟然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道:“龚嬷嬷,我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叫我小蜈蚣的,不用这般客气了,还是按照原来的叫吧。”
“小蜈蚣”说完不顾那老嬷嬷的脸色多么难看,又转向凤耀道:“我家主子说好几天没下雪了,我没活干也不能闲着,就让我在这里等着耀主子,一会儿在好好的把耀主子接回去。”
凤耀点头笑笑,“多谢你家主子了。也要多谢小吴公公。”
“好说好说。”小蜈蚣说完,自顾自的跳上马车,抱着那根马鞭子坐在车辕上。也不再搭理其他的人。
凤耀跟着那脸色不好的龚嬷嬷向凤仪宫里面走,走上了台阶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车辕上,此时正闭着眼睛假寐的小蜈蚣。忽然就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但这样寒冷的天气,他的脸色也不变一下,头顶竟然还隐隐的冒着白汽。
“耀主子,这边请,我家主子已经备下酒席,只等耀主子大驾了。”龚嬷嬷叫了凤耀一声,显然是在提醒她别再耽搁了。
凤耀不由得好笑。皇后娘娘带着人乘车、坐轿的都走了,只留下两个带路的宫女领着自己一路步行走过来。若是没有小蜈蚣的马车,这会儿自己还在亭子里歇脚呢,她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埋怨自己来的晚了?
凤耀也懒得和一个嬷嬷逞口舌之争,脚步仍然是不急不徐的走着。那嬷嬷无奈,或许也知道凤耀是不能得罪的,只能暗自憋气,凤耀能感觉到她呼吸都重了几分。
凤仪宫毕竟是皇后的寝宫,布置的自然是富丽堂皇。而且大殿中央还摆着一个大铜炉,此时已经烧的发红,把整个偌大的一间宫殿都熏的暖暖的。
凤耀走到这里便热了,将身上的银狐大氅脱下来。但却没有递给上前来接手的宫女,而是将大氅搭在臂弯,自己拿着继续向里走。
皇后娘娘将宴席摆在了后殿,看得出来是将凤耀当作了贵客,直接请入后堂了。
那嬷嬷将凤耀引到一扇八宝翡翠屏风前面示意凤耀停下等候,她自己先进去回话。
凤耀点头,立在屏风后面等着。隐约听到那嬷嬷和皇后娘娘说什么“假太监在门外”、“皇上一定也知道她来了”的话。凤耀的心里打了个突,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皇后说了声:“知道了,退下吧。”
翡翠屏风是用大块的翡翠整块镶嵌而成的,翡翠质地通透,水头很足。凤耀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到,皇后竟然亲自朝着这边走来过来。
皇后竟然亲自来迎自己进去?这倒是出乎了凤耀意料了。
不过看着皇后仍然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托着肚腹的模样,凤耀的心里提着几分的小心,以免会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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