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欢冲过来,扑在栏杆上往下看,空中没有人,地面上没有尸体,但楼下阳台上有人,那人正在走向室内,从楼上只能看到一抹扬起的长发。
程锦道:“她有急事,先走了。”
小安他们也来到阳台上,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戴维的离场方式挺特别的。
“哇哦,我要能学会这一招就好了。”小安道,“步欢,你让她教我吧!”
步欢仍旧木然地看着阳台外。
小安摇晃他的手臂:“步大哥?欢哥哥?”
“……”
叶莱忍不住道:“小安,你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
戴维已经下到停车场了,她坐在车里用耳机窃听程锦他们的谈话,她笑了一阵,然后发动汽车,开出地下停车场,踩下油门,汽车飞驰在公路上,她打开车窗,摘下耳机扬手扔出窗外,车轮碾过,耳机变成碎片。
她的手机响了,她戴上另一个耳机:“喂?”
“你的账户给我,我把钱打给你,虽然你说这次不收钱,但我怎么好意思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对吧?”
戴维冷笑:“不用了,卧底先生,我们不会有下一次生意,后会无期。”
她把耳机一摘又扔到窗外,瞥一眼副驾驶上的手机,把它抓过来,同样抛出窗外。
旁边车上的人忍不住说话了:“小姐,你……”
戴维猛踩油门,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戴维的车呼啸而去。
“什么声音?把手机砸了?”李唐听到对面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通话断了,他放下手机,自言自语道,“怎么谁都知道我是卧底?唉,还让不让我活了……”
他回忆起了昨晚。
昨晚,他想办法见了孔渝一面——走的正规途径。
“……你看起来还不错。”不是客套,他是真觉得孔渝的气色以前好。
孔渝笑道:“人之将死,其颜也善?”
李唐:“……”
孔渝道:“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你怎样?恢复身份了?”
“……你知道?”
“知道你是卧底?我知道。”孔渝笑道,“我能嗅出异类的味道。”他自己也是个异类。
“既然你知道——其实,是你自己不想活了,是吗?”李唐问。
既然孔渝知道他是卧底,那也就是说,孔渝是有机会逃脱法网的。
孔渝沉默不语。
李唐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你怎么敢这么说?”孔渝笑了,他摇了摇手上的手铐,“要不是我被锁住了,我要杀了你!我不需要朋友,我也不在意你们任何人!”
“……知道了。你妹妹现在很好,她很想你。”
“好好照顾她。”李唐和孔渝妹妹走得很近,不出意外以后会在一起。
“我会的。”
“谢谢。”
李唐苦笑:“不客气。你已经让人带话给我说过一次谢谢了。”
“啊,对。你也替我带一次话吧,替我跟汤文朝说声谢谢,谢谢他不当我的法官。”
……你真的这么想死吗?李唐道:“我威胁过汤文朝。”
“听说了。别再多管闲事。”
探访时间到了,孔渝被带出房间,他步履轻松,仿佛身上的镣铐只是障眼法,他不曾回头,不知道李唐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
见完孔渝后,李唐联络戴维:“我朋友想送一份谢礼给汤文朝,你能帮忙吗?”
第二天中午,戴维劫走了彭庆。
下午,汤文朝收到一个大快递,是一个大木箱,开箱后他愣住了,没想到现在连人都能快递。
箱中人的是彭庆,他被麻醉了,正在沉睡。
汤文朝把木箱锁上,转身去拆另一个小箱子,拆出了一个工具箱,里面有很多工具,还有一本说明书,上面是麻醉.枪的使用方法等等,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一行字:谢谢您不打算参加我的审判,祝您安好。落款是孔渝。
汤文朝申请了退休,他把家搬去了乡下。
很偏的一个地方,很大的一座宅子。
搬家那天,法院的同事过来帮忙。
搬一个大木箱时,一个同事听到箱子里好像有声音,他疑惑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箱子被搬到货车上,压在了最底下。
汤文朝的新家有院子,而且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花园,或者说菜园,后院有排平房。
汤文朝做好饭后,用托盘装了一份送往后院。
他走到一扇门前,开锁,推门进去,这个房间被改造过,墙被加厚了,门是定制的,隔音效果特别好,房中有一道厚重的铁栅栏,它把房间一分为二,隔成了两部分。
汤文朝走到铁栅栏前,把饭菜推进栅栏里面。
栅栏后面有个人,他抬头看向汤文朝,讷讷地道:“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他是在笨拙地讨好汤文朝——长时间脱离人类社会使得他的交流能力下降了很多。
但就算他能言善辩也没用,他怎么做都没用,做什么都没用,不管是讨好还是辱骂,汤文朝都不会给他任何反应,就像是瞟他一眼都是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你不支持死刑,但我现在宁愿你支持死刑。”栅栏后面的人木讷地低下头,自言自语,“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我宁愿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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