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民女特邀六皇子道谢的，怎么敢让六皇子等呢，六皇子请。”柴清起身道，待祈浩天坐下，她才坐下，拉了拉桌底下的红绳，外头响起一阵铃铛声，表示可以上菜了。
柴清倒过一个杯子，拎着紫砂壶倒水，倒满七分，收住壶嘴，放好茶壶，把茶杯双手奉上端给祈浩天，浅笑着道：“六皇子来的巧，现在这云雾茶泡得正是时候，入口清香，回味无穷。”
祈浩天闻了闻香味，闭眼浅酌一口，“确实不错。”
柴清从旁边拎起一个小坛子，放到祈浩天面前，又拿出一个锦盒，道：“民女谢六皇子在安宁宫相救，这酒虽比不上宫廷的佳酿，配上这白玉杯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祈浩天睁开眼睛，眯着凤眼，取过锦盒里的白玉杯，杯身细腻，如处子娇软的肤质，杯底镌刻着两个字：青鸾。
“柴家不愧是家大业大，富可敌国，连千年多前隋代武帝后用来喝合欢酒的青鸾杯都找到的。”祈浩天狭长的眼睛斜睨了一眼柴清，意有所指地问：“不知道那雏凤杯又在哪里？”
“雏凤杯在我这。”柴清垂着的眉眼一抬，“六皇子也想要吗？按理说两个杯子是一对，不好拆散，可柴清已经习惯了用那杯子喝酒，着实舍不得。”
“柴姑娘的心头好，本皇又怎能强人所难。”
说话间，小二已经张罗着端上酒菜。
柴清拿起酒壶正要倒，祈浩天探出两个手指掩在杯口，笑道：“不如就喝柴姑娘送的梅酒，醉云居的醉人红，虽然好，却也喝多不怪了，本皇倒是对你送的梅酒有些迫不及待想尝尝。”
最后那句话，压低声音，听上去邪肆风流。
柴清不着意地皱了皱眉，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今日比往日更加无赖，心里虽是这么想，面上还是笑着打开坛子的封口，倒在青鸾杯中，梅酒的甘香就扑鼻而来。
酒倒了七分，白玉的杯身已经隐隐现出一直青鸾展翅的影子，祈浩天拿起杯子，拇指划过杯口，那玉脂更加细腻柔滑，狭长的凤眼一眯，举杯饮近。
倏地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柴姑娘的梅酒比这醉人红，有过之而无不及，芳香入口，醇厚甘冽。”
“不过是沾了这青鸾杯的光而已。”柴清自然是知道自己酿的这酒的水平，和醉云居闻名遐迩的醉人红怎么能相提并论，青鸾杯之所以能这么出名，除了流传了武帝后的举案齐眉的爱情之外，还有一点又为重要，盛在青鸾杯中的酒口感会有所提升。
柴清自己倒了杯醉人红，举杯对祈浩天道：“这杯是多谢六皇子在安宁宫相救。”
说完饮尽，又倒了一杯，举杯含笑道：“这杯是恭喜六皇子和德安公主喜结连理。”
又是饮尽，柴清脸皮薄，醉人红的效果马上寄出来了，白皙的脸上，两颊像是被彩霞熏红了一般，看上去甚是诱人，祈浩天眯着眼睛瞧她，竟一时把目光胶着住了，听她提起他与慕容思的婚事时，不由苦笑。
不知道这慕容思是怎么想的，他派去的人在金杰驿馆探听到的消息是金杰看重的他五皇兄，不知为何在父皇问她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
咸帝昨夜召他进宫说了此事，也问过他的意愿，他素来闲散惯了，家国大事却还是放在心里的，他若是不愿，逃婚很容易，但是这潮阳边境的安宁......
呵呵，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边境的安宁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一原因......
眼梢上挑，柴清含笑的脸落进眼里，祈浩天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酒，摇着酒杯，道：“今天很多人跟我说这句话，但都不是真心，不知道柴姑娘是否是真心恭喜本皇？”
“那要看六皇子心里高不高兴了，若是六皇子喜欢德安公主，柴清这句恭喜自己是真心，若是六皇子不喜欢......”清顿了下，眼神有些飘忽，有些意欲不明。
“若是不喜欢那又怎么样？”
“若是不喜欢，那这世间又多了对怨偶，何来恭喜之说。”柴清垂下眼睫，呢喃般低语道：“我又何尝想对你说出恭喜二字。”
虽只是一瞬间的寞落，依旧被祈浩天捕捉到，她的低语呢喃，他也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但是这些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戏呢？
“呵呵，那慕容思长得漂亮，娶她又对两国百姓有好处，本皇何乐而不为。”祈浩天勾起唇瓣，“只不过以后要去那凤兰院恐怕有些难了，听闻金杰的女人素来彪悍，这公主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不经意间，柴清已经喝了数杯，这醉人红初喝没什么，后劲极强，隐约是有些醉意，眼神也开始迷离。
两人坐着，无语凝噎。
祈浩天不敢猜测此番柴清相邀他来着醉云居是何缘由，她身上有太多的谜题的，从一开始的好奇，到一步步的探索，从叶霜的一次次的查探结果里，他月是对她不可遏制的深陷。
柴清已经一人已经喝完一壶，眼皮开始有些重，冲着祈浩天呵呵一笑，头歪倒向一边，耷拉下眼皮，竟已醉倒。
初春太阳落得早些，不过酉时三刻，红霞已是布满天际，柴清的位子正好背着光，脸上晕红，那漫天的红霞像是她的衬景。
祈浩天看得一时有些失神，摇摇头，不知自己是否也已经醉了，明知不能，却还是一点点靠近，近到看到她脸颊上粘了一根睫毛。
祈浩天轻轻一笑，伸出食指，把它拨去，那细腻而微烫触感从指间漫上，竟让他有一丝心悸。他素来自信自己的控制能力，所以在明知道柴清是不一般的，也许是怀着某种目的故意接近宫廷，接近他的，但还是依着自己的好奇心一步步靠近她，企图了解她的真实面目。
现在看来是他太过自负了，她像是一潭泥沼，会让深陷其中，他的一条腿已经踩进去了，难以抽离。
祈浩天细细地摩挲着青鸾杯，眼眸深邃而幽暗。
起身出门，唤了小二，报了柴府的地址，让他好好送柴清回去，扔了锭银子，自己便出了醉云居。
柴清睁开眼睛，眼里哪有一丝醉意，只是无声的苦笑。
为了保命，还要巴巴地盼着人家纳她为妾，倒是比在朝天谷时做侍女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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