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xvii Yu 你不是他
你拒绝了我的忏悔，为什么还拒绝我的礼物？所以，我会持续送上我精心准备的礼物，直到别扭的你接受为止。
——天使与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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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收听《倾听》栏目……”
夏珥坐在黑暗之外，望向黑暗之中：艾维神情自若地坐在录播室里，播放早已录好的声音，与这边的光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然而仔细观察却能发现，金发少年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那是夹杂着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与兴奋，明知道前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却义无反顾。
夏珥在光明中深深凝视着黑暗里孤独却挺拔的纤细身影，他无法自制地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那片深沉的黑暗，那被黑暗隔绝的孤独。
呵……原来他的背影一直这么凄惨吗……坐在光明中的人都是这样看着他的吗……？
夏珥深吸了一口气，转动近乎停滞的脑浆。不管怎么说,夏珥想,只要艾维一开口主持节目，那人便会知道这边有了变化，应该不会再打过来的……吧……
下意识的，夏珥不希望那个天使般的男孩沾染上黑暗。
染上黑暗的牺牲品只需他一个便可以了。
他是这样想的么？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独特的待遇被抢了而不由地感到沮丧和不满，即使是面对恶魔……？
或许是吧。
黑发的少年苦笑着，没有否认——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太强烈了。
恶魔给与的印记。
他明明知道，恶魔一点一点地逼近着。明明没有丝毫接触，却在他的生活中、气息中、灵魂中留下了无处不在的印记和诱惑。
将生命掌控的诱惑。成为神的诱惑。主宰一切的诱惑。
红发的DOLL咧着嘴，被黑暗吞噬。
——没有感到快意么？
黑发少年用力环抱着自己，开始颤抖。旁边的苏菲发现了他的不对，有些担心地俯下身来。
“怎么了，夏珥？不舒服吗？”
夏珥努力睁大着眼睛望向红色，无机质的黑色眼珠将光吸入至深渊，没有血色的嘴唇颤动着。
“……什么？”
正当苏菲凑向夏珥想要知道少年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时，铃声响起。苏菲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边，于是便错失了黑发少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求助声。
暗黑的贵宾带着礼物，上门了。
“礼物收到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几乎是节目一开始，那片仿佛要将所有人灵魂吸入的低沉声音便在大厅中回荡了。夏珥垂着头，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艾维身上，没有人在意角落里仿佛被灰色缭绕的黑发少年,勾起唇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收到了……
“那、那个，我、我不是夏珥……”艾维鼓起莫大的勇气，结结巴巴地开口道，颤抖的声线显现了少年无比的兴奋和狂喜。“我、我是这次的主、主持人艾、维……”
黑暗的那端静下来了，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屏住呼吸等待对方回应时哪怕一秒也是亘古的漫长——然后便是低低的、缭绕着黑暗的笑：“你好，艾维。”
“你、你好！”高昂颤抖的声音体现着主人的激动，艾维完全被狂喜淹没。
黑暗轻笑着，低沉的声线仿佛掺着香甜的蜜，轻喃宛如在念着情人的名字：“艾维。”
“在！”
“他在旁边吧。”
艾维一瞬间扭曲了脸，所有人立即将目光转移到角落的夏珥身上，神情各异。即使带着疯狂的嫉恨，艾维也只能咬着牙回复：“……是的。”
“那么，请帮我转告他吧。”低沉的声音甜美得如同哄小孩的糖,明明知道夏珥听得见，却故意拜托不满的艾维转话——这完全是在火上浇油，恶魔愉悦的声线里透着无上的恶意。
“……是。”
“下一个礼物我已经想好了，礼物是……”
警察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秘密。”
错愕。苏菲在那一瞬间大脑几乎是完全空白的，对方如同恶作剧成功般低低地笑了。红艳的女警咬着唇，用力得几乎将红唇咬破。她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谁让他们先坏了“规矩”，如果下一次仍不是那名特定的少年上场，那么他们将再也无法获得关于他的线索。恶魔是如此警告着。
“那么，期待下次的会见。”
“……等等！”一直默不作声的艾维猛地大叫，带着不顾一切的尖锐。“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明明最崇敬您的人是我啊——”
对面的黑暗静了下来，却没有挂断。苏菲同样认真地听着，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女警看了看黑发的少年，明明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似乎带着无奈，恶魔在挂断电话前轻轻地、低低地说了一句：“你不是……”
在最关键的地方，那人的话语被一股杂音掩盖了。苏菲愣了愣，然后怒火中烧地向旁边的警察大吼，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
“技术部是干什么的！？他妈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夏珥愣愣地坐在原地，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而去，他看着金发少年在黑暗中坐了久许，然后不甘而又愤恨地起身向他走来。
艾维对着夏珥机械地复述了那人叫他转告的话语，神情保持着淡然。夏珥也有些机械地道谢，他们仿佛在演一场滑稽的木偶戏，没有观众。
“那么，祝你好运。”艾维最后瞥了一眼夏珥，转身走向了黑暗。
祝我……好运么。
光明中，夏珥垂着头，一言不发。
***
黑暗望向对面的灯火辉煌，咧开了猩红的笑容。
在他脚下，一名中年人惊恐而扭曲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紧缩到极致的瞳孔中倒映出黑暗宠溺的微笑。
黑暗开始向中年人蔓延。
这是我的礼物，Angel。
你喜欢吗？
黑暗微笑地用手在血中划着圈，着迷地看着它形成小小的漩涡。
这差不多是倒计时了。
你不会让我久等的，Angel。
黑暗舔着自己的手指，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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